9度還是10度? 這個週末,我老蒙在被裡。
如果有上Face book種菜養魚的需要,也只露出前半截手臂。請想像棉被蓋頭盤坐在電腦前的背影,那就是貓趴在沙發背上看我的樣子。
我以為最幸福不過是暖烘烘地在冷天裡看書了,其實不然。腦子就像結冰後融化了一樣,常常一不小心,眼前的字忽然消失,呼呼地睡著,醒來又是一、兩個小時之後。只有好看的小說,可以維持清醒的專注力。
比如,星期五才從圖書館借來的[第九個寡婦]。
嚴歌苓說[第九個寡婦]是一個非寫不可的故事。她在離開中國十五年間,將一個沉澱在心裡已久的故事,反覆以英文、中文整理書寫,成了這本記錄著四○年代到八○年代中國農村變革的小說。中國變革聽起來苦慘,但是,故事的主角王葡萄,卻是一個”真”到讓人愛不釋讀的角色。
故事發生在河南, 王葡萄是一個被買回來的童養媳,由於她的公公自小對她的訓練和信任,在她而言就宛若真正的爹。在中國土改時,公公被劃為惡霸地主,幹部要她覺悟、鬥地主,她只說:「爹就是爹。」,然後在死刑場上偷偷把,公公背回,藏匿在紅薯窖幾十年。這幾十年間,她從最年輕的14歲小寡婦,變成垂暮之年的老婦,她愛過男人形形色色,每一個都真切,但每一個都不越過她心裡頭一個女人該有的分際。
在一個道德價值變異的社會,只有乾淨純摯的心思,才顯得真實,超越任何尺度。我看過的書評,每一個女人都愛王葡萄,不曉得男人怎麼看? 他們愛這個真實、汗味卻火燙的女人嗎?
另一本,是昨晚睡前,一看就停不下來,鍾芭.拉希莉的[ 陌生的土地 ]。 好看,卻截然不同。
一樣是她一直書寫的孟加拉裔的第二代美國移民的短篇故事集,第一部裡,有5個短篇; 第二部[海瑪和卡西克]是三個章節的中篇小說。
在這本書裡,不再說移根的鄉愁,卻是植根後的質變。即使鍾芭.拉希莉一直以同一個族群為題材,卻透過不同的角色的眼光,一再地檢視著這一群人。在這本書裡,有更多的人情世故,細膩、無奈,像小提琴的琴音,...一音一弦宛轉地插入肉裡。
[陌生的土地]裡的女兒面對老年喪偶的父親; [地獄—天堂] 裡的小女孩看著母親的暗戀;[ 權宜之選 ]中男人的心思,妻女和家庭牽繫,對照著年輕時的記憶和暗戀的對象; [只是好意] ( Only Goodness中譯有點怪怪的...) ,從一個姐姐的角度,看一個從高度期望墜落頹廢和家人脫離的弟弟; [別管閒事],從一個外國男人的角度,看一個孟加拉女孩的情傷。
這些目光轉移,心思變換,淡而有味,就像喝茶一樣,抿唇含津地,這味蕾感受的層次分明, “ 啊! …真是好茶 “ 。 不不...,
” 啊…真是好書” 。
最後一提,[海瑪和卡西克]讓我闔書時悵然若失, 心裡竟忽然冒出一句 " 流蘇,妳那裡看得到月亮嗎? " ... 是的,是有點張愛玲的味道,只是,沒有張愛玲的苛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