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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堂和世界之間; 在真實和假象之間;在一切的選擇和結果之間, 是我.

2009年12月14日

「旁觀者」的快速抄寫 ( 補 )



 


我喜歡我四歲的時候懷疑一切的眼光」。這是張愛玲說過的ㄧ句話,倒是和彼得•杜拉克有幾分相似。他說,他自小就是一個旁觀者。


 


13歲的某一天,他在離開一群光榮激昂的遊行群眾後,發現自已從來沒這麼高興過,我終於發現我不屬於那一群人」。 


「如果要做個特立獨行的人,一定要有技巧,而且要很小心…」,旁觀者注定從不同的角度看事物,所以經常會聽到這樣的告誡。”回憶小時候一個伯伯對他的叮囑,對他而言,他生命的角色,似乎早已註定


 


這本書描述了他在維也納的童年,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歐洲,二十、三十年代初期籠罩在歐洲各地的納粹陰影,三十年代的倫敦生活,還有新政下的美國,二戰歲月和戰後的世界。杜拉克不僅記憶驚人,對人的觀察尤其細微,當然,在旁觀者的角度,他自有一套對所見事物見解,獨立而且不斷自省。而我在閱讀的同時, 覺得自己變得非常渺小,也非常重要。怎麼說呢? 沒有一個時代是瞬間造成,時代價值需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來監督,彼得•杜拉克從沒有鼓勵人云亦云,反倒讓我有一種勇氣,勇敢表達自己的不同。


 


這不是一本歷史書,就像他說的,只有「社會圖像」中的人物才能反映出社會的相貌”, 這是一本人物圖像,反應著當時社會的種種現象和價值觀。


 我一向對「人」相當感興趣,……「人」不只比較有趣,更有著許多不同的型態,也較有意義,正因為人會發展、表露、改變並成為一種新的型態。


他的眼光,彷彿一隻探針,插入的歷史底層結構,翻攪著當時的脈動。而且,這些"當時",卻仍在現在進行著。


 


比如「精神分析之父」佛洛依德。彼得•杜拉克在「真假佛洛依德」中,描述記憶中的佛洛依德,從維也那當時性與金錢的社會現象,到佛洛依德的猶太情結,還有,介於藝術與科學的心理治療理論等等。他在8歲那年見過佛洛依德, 據說,他曾被那時61歲的佛洛伊德斷言:「將來或許會成為歐洲最偉大的人。」只是,等我看完那個章節之後,才赫然發現,彼得杜拉克,罵人不帶髒字,他非常委宛、非常委宛地花了26,告訴我們, 佛洛依德根本是一個有嚴重自我認同問題的精神病患。( 哈哈,我忍不住大笑)


 


 


 


***  12.15.2009 ( )


在這些群像裡,如果有什麼是我真心羨慕,或說渴望的,是一個像克雷馬(Kraemer)一樣的朋友。


彼得•杜拉克回憶,在所有人當中,幫我了解我自己最多的,就是克雷馬。」,這個人同時也是季辛吉的再造恩人。( P.247)


 


第一次世界大戰戰後,舊帝國滅頂,照理說,跟得上時代的青年應該要滿腹熱血地擁抱新社會,但是, 克雷馬卻堅持由內而外、當個不折不扣的理想「古普魯士人」: “ 貧窮而知足、驕傲而敬天、穿著制服、配戴武器,服從正統、合法的權威,自制” ( P.254)


照我們的說法,這分明是個已經是民國了,還堅持留辮子的八股冬烘,但這傢伙卻在離開德國後,以一派冬烘傲骨槓上納粹海軍,官司一路鬧到義大利國際法庭,他也不過就是堅持在他的小船上插著他愛的,前德國皇家海軍的三角旗,結果,這個冬烘的傢伙贏了!


 


這個滿腹舊社會理想的冬烘傢伙,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? 他是一個有安穩內在的石頭,我這麼想。


以他的能力和學養,彼得•杜拉克曾問他為什麼不做參謀總長或是外交大臣,他很清楚,


我不是屬於聚光下的人物”,他一生中只有兩個抱負: 一個是當參謀總長的政治顧問,一個是當外交大臣的政治老師,也就是說,他深刻明白自己的特質適合當幕後推手,而且他也做到了。


多年之後他在五角大廈,擔任美軍參謀總長的歐州政治顧問。他發掘季辛吉時, 季辛吉只是一個二等兵。他提拔他,訓練他,安排季辛吉去哈佛就讀,並且取得第一份教職。如果季辛吉是張無忌,那麼克雷馬就是張三豐,他從沒當上武林盟主,卻影響了世界。


 


一個有能力又能提攜後進的領導者,才是真正的「偉人」與「領導人」。” ,即使,這個人本身不具半點領袖魅力。


 


羅賓.夏瑪曾在「改寫生命的101個忠告」裡有一個建議: 成立自己的智囊團


他建議在我們的一生中,應該要有幾個人,像顧問型的朋友, 可以互相請益、交流,減短我們的學習曲線,而讓生活平衡、充實。這讓我想起彼得•杜拉克和克雷馬。


我們的關係頗為奇特,比所謂的友誼多一點,也少一點。我們一直以姓氏的「杜拉克先生」和「克雷馬先生」,以及德文的您( Sir )稱呼他們從不曾真正熟稔,然而幾次忘了時間的交談,卻讓杜拉克寫下這樣的一段話:


我們直覺地意識到彼此有不同的答案,然而很快就發現,其實我們心中有著同樣的問題。我們雖然年少,但很清楚這些問題不可小覷,因此利用對方,聽聽自己的論述,並強迫自己把一些事定義清楚。


他引導我明瞭,就政治觀而言,我是特立獨行的人.並迫使我發掘自己的興趣正因為這些特質和興趣與他的不同。


 


我羨慕的是,水和石頭完全不同,未曾改變彼此的本質,卻在相互激盪中,自成圓融、自匯湍流。


我羨慕的是,彼此迥異,卻不試圖改變對方,真正的懂,真正的欣賞,真正的珍惜,有一個這樣的好朋友,今生足以。


這是否就是所謂的「知音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