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走突尼西亞最初對地中海的想望,是一個面向地中海懸崖上的小城,Sidi Bou Said。 據說山城上盡是白色的地中海式院落、屬不盡的藍門,門越美越大越是有錢人家。據說那裡小販兜售成束的白色茉莉,這兒男孩載著茉莉花,戴在左耳,表示正在尋找女朋友,如果妳接受他的花,就代表接受他。如果茉莉載在右耳,就表示他已名草有主了。
這世上真有戴花的男子嗎?
我在走出突尼斯機場時,空氣中飄忽著不一樣的氣味,後來才知道,這是茉莉的香。 到達Sidi Bou Said 時天已經近晚,在這山城蜿蜒的巷道裡行走,暮色一步一步在石頭路上鋪陳,我錯過了她的白天。但這夜熱鬧卻很安詳似乎泛著藍光,我懷抱著浪漫的臆想,愛上每一樘將合微敞的門窗。在這個懸崖盡頭的咖啡館,坐在石灰矮牆礅上鋪著粗棉織成的毯子艷麗而慵懶,空氣中瀰漫著水煙的氣味和隱隱約約不明的帶著笑聲的外國語,海上漁火和紅紫漸層的夜色,喝了第一杯溫熱的橙褐透明的松子薄荷茶,也許是聽到了海妖唱歌, 我被下蠱似地,灑下一把銀子,買了兩小片門形磁磚,以為就可以帶著這個美麗的山城回家。 只是,哪裡有男孩戴茉莉花呢?
後來在吐澤( Touzer )入宿飯店,屋裡沉著一股浴室異味,腳痛不已的我栽倒在床,卻聞到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。我看著床頭擺的茉莉花,像一個歉意靦腆的微笑,一點兒也沒有欲蓋彌彰。晚上散步時遇見團友坐在廊道花圃旁,原來浴室馬桶爆管,正等著修復。我們都為非洲現代化的起步,抱以無比的同理心,愉悅地保持無奈的心情。 這位開朗的媽媽忽然說,『ㄟ…妳有沒有聞到,花好香啊 』。 『 我聽說,如果你忽然聞到一股茉莉花香,那是因為天使剛好飛過去。』我這樣說,還用房裡糞管味和抱歉的花香來安慰她。 後來水管修好了,我走進去幫忙檢查, 這位可愛的媽媽忽然說,『妳的花香夠不夠,我們這裡太香啦! 』。 回到台北, 瓷磚小門已經破了一角,想起某日導遊忽然提起,『有一個誤傳,說突尼西亞男孩把茉莉花載在左耳,表示正在尋找女朋友…其實,那只是一個禮貌啦。讓親臉頰禮時可以聞到香香啦…。』,我有點失落。在我腦海裡的山城上還有滿是耳邊白花的男孩,天使在海風中唱歌,於是我們聞到花香。 我錯過了她的白天,對這個小城我依然想望,就像這裡空氣裡真有茉莉,而我相信世上真有天使,但願還有男孩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