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 A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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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堂和世界之間; 在真實和假象之間;在一切的選擇和結果之間, 是我.

2006年2月28日

水到渠成

最近常不自主地流淚,或淋浴時嚎啕大哭。
生活瑣碎而簡單,心情安靜而複雜; 暴食與厭食在一三五和二四六交替;上班遲到半個小時,下班花1個小時走路回家;力行節約自律的新生活,又可喜地發現想買的Notebook有了雙核心機種; 每一次48∘C的瑜珈之後,都發現身體經過短暫痛苦而柔軟覺醒。
我和我的身體正慢慢調整出生活合適的行律。種種的改變,正在改變。
昨晚看到一段文字:
『 結腸代表我們釋放的能力,放下我門不再需要的東西。為了生命完美的韻律與自由通暢,身體需要維持消化、吸收和排泄的平衡。恐懼會阻礙我們釋放過去。便秘的人通常固著在帶給他們的舊關係上。他們不敢丟棄衣櫥裡的舊衣服,認為有一天會用得上。 他們待在一個受到壓抑的職位上,或者從不給自己快樂,因為他們必須未雨綢繆。』 想起家庭固疾,是體質遺傳亦或是一種態度的傳承? 我們倔強的沉默中,或許都隱藏著不肯釋放的不安。  
『不要從昨晚的垃圾裡,翻找今天的食物。   學習信賴生命的過程,它總會帶來你所需要的東西。』合書關燈,在黑暗裡想起上星期五的決定。
 終於告訴老闆,我想離開了。這個不闇中文的外國人跟我說: 『妳來就是為了飯店這個案子,現在我們真的要開始了。妳卻要走。我認為妳要離開也要做完這個案子,否則妳真的是白白浪費了一年。』 我看著他溫厚的臉,這些話聽起來多麼中肯卻是諷刺而矛盾。  
我想我的結腸一直試圖讓我了解,宿便是這個身體最不需要的東西。
但是,我並沒有意識到改變的必要。
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的盲點,我總是刻意忽視生活裡很實際的部份,也同時因此而受困。 比如金錢和愛情。  
我看待一個人的設計能量,彷彿燭火。認為它終有滅去的一天。在一切變暗之前,我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用僅有的力量完成一些什麼。
而設計不是藝術,反而是屬世而瑣碎的。如果少了原創的熱情,不過是一個計量時間和金錢的另一個工具。投身在一個設計裡的忘我,往往是我在生活裡的失衡; 而令我難以啟齒的是,必須為所愛的東西標出價錢。就好像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我愛的人『請你愛我。』。
因為在我理想的世界裡,一切都是水到渠成。( 大便, 也是如此。)  
這一年我深深體會,壓抑和忍耐並不會帶來轉變。只是對生命熱愛的消磨。而可喜的是我也學會了安靜和慢活。所以, 一切都沒有意外。 面對睿智的老闆,我想他對於我的生涯規劃,也許有其他的看法。而我所明白的是,我來並不是為了完成一個飯店的設計; 我來並不是為了累積完整的資歷。 蘇格拉底曾說, 「達到了表裡合一,就得到了幸福。」設計也是如此。
我來,就為了學會這一件事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。   
 
我的繭緊緊裹著色彩若隱若現
我探索尋找著空氣    羽翼所擁有的一些能力
使我目前所穿的衣裳相形見絀
當隻蝴蝶的能力定然存在
飛翔潛能 有莊嚴的草地
還有廣闊的天空    是故我得困惑於這個暗示
並解出這個徵兆
同時犯許多的錯誤   看最後能否
捉住最後的線索--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__ 詩人艾蜜莉__

時序轉換


愛情有季節嗎?

好長一段時間,冷淡冷漠和凌厲,終而回暖。

果真是時序轉換,還是人心的蛻化和覺醒?

 

前不久我們在台北的巷道閒晃,感情裡的不確定和不安

讓沒有目標的距離,顯得理所當然。

『找一株桂花』是我當時的說法。

『妳知道桂花幾月才飄香嗎?』你啼笑皆非,卻不置可否。

我想我們應該走了一整個大安區。

我沒買到桂花,卻找到當年送我回家忐忑的你。

 

那天我們沒買成的桂花,今天我在建國花市請老闆幫我挑了一株.

“妳看,這花蕊多密,吃土夠深,花了時間就長得好”

  我細細聞了一下,桂花的蕊葉在二月還是有一股清香。

  不抽菸以後,感官變得鮮活。慢食和慢走都很自在。

  晚上在外面散步,風裡有山的氣味,像草都在呼吸。  我知道春天就快來了。  』這是你回到對岸後,我給你的簡訊。

 

『ㄚ,哩基嬷賀某?』基於機密或遊戲,或為了避開阿共ㄚ的側耳,你來自對岸的電話,操著流利的台語和笑謔。 我的想念卡在喉嚨裡。

 

我想跟你說,降溫後的台北常常飄著細雨,我喜歡出門穿著帽T 姐姐給我的『三合一早餐吧』讓我在刷牙時就聞到咖啡香; 早晨看到融在吐司上的奶油,有一種被祝福的歡喜; 上完瑜珈課總是讓我有一種釋放後,更新的清醒。

還有我有多愛無所事事的星期日。

 

我說『我不會用台語談情說愛。』,你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。

 

你在距離之外,我想告訴你的一切是否就像穿梭在兩岸間的氣流?

當年的種子,是不是終於探出嫩芽?

 “妳看,這花蕊多密,吃土夠深,花了時間就長得好”賣花老婦的話猶存在耳。

 

花農用時間換取金錢,我們呢

 

 

 

 

2006年2月5日

心迴意轉



這些文字,在時光中流轉.祖母已在去年過往.
當時送她上路的往生嫁衣裡,我們也順便為爺爺添購了一些新裝
暗夜裡想念那骨血相繫的守望
我常常想,是否我在這渾沌的世代裡,保持了你們當年看見我的光亮。

-----------[一人一貓公寓] 舊作 ------------------
 
上班途中,捷運裡的一段際遇。
兩名爬完山的伯伯上車,坐在我的正前方,另一位ㄚ桑在我的右邊坐下。
他們包圍了我將醒未醒的安靜。
『剛剛好兩個小時ㄋㄟ,流流汗真好』阿北一號說。

原來,早上七點他們就從淡水來這兒爬山了。空氣中有一股青草的汗味。
當阿北二號說『捷運方便ㄚ,我們ㄚ應該做捷運ㄡ,一路把山都爬一爬』。
我怔怔地瞧了他,白白花花的頭髮。是我沒醒?還是阿北們的豪情萬丈,就像電視裡說的,現在的男人只剩下一張嘴巴?
這時,阿北一號傾身對ㄚ桑說:『妳住這裡好啊,不要搬家啊』。

他們的熱絡靠近,與我只有10公分的距離,而被包圍了的我,卻彷彿不存在一樣。
『房子速言份』ㄚ桑訕訕地回答。
是的,一切都是緣分。

面對自己被包圍的不安,我開始耐心地『十年修得同船渡』自我催眠。
可是,半張開耳朵還聽見ㄚ桑一路數著附近的山名,而且,還知道她就要搬到竹圍了。
隔牆有耳。我小心地提醒自己:陌生人都怎麼悄悄的把你的生活聽到心崁兒裡。
ㄚ桑的地緣介紹,還包括附近的二輪電影院。
『其俗,看電影就像粗狗(出國)一樣,偶這樣收你信不信?』,她說,跑那麼遠為了忘記家裡的事,何必?到電影院裡也一樣。
這話多富有哲理。
透過車窗的反光,看這戴著帆布帽的ㄚ桑。我和阿北一,二號一樣,都為她的『忘我』哲理深深認同。所以,也許明天他們就要到那二輪電影院,如ㄚ桑所說的:花1000元看一整年了。
後來我聽見了什麼呢?他們說著的是每個孩子的年齡,幾歲結婚,結婚幾年,孫子幾個….。
心裡頭晃過爸爸和媽媽的影子。我想過年老時的顏涸色衰,卻無法想像一輩子的精神心事將如何轉寰。

他們都是如此想望著我們的未來嗎?
當ㄚ北和ㄚ桑都下車了。後來身旁坐下的人,都安靜如過境的幽靈。而那股青草的汗味,卻久久不去。

這幾天回到家裡,我常在清晨六點醒來,透過棉被看見四隻眼睛直直安靜地等著。
『姑姑,妳已經睡很久了。』悄悄的童音,一直在我耳邊叨唸著。姪兒們的熱烈,讓我感到F4般的暈眩。這個午夜,全家人都睡了。對街的小販清洗著攤位,泛白的日光燈和冷清的街道,站在三樓上的我,還看見他們身後那千垠的黑暗。
據說七、八個月的時候,我曾經勇敢的一路爬上三樓頂。
隔壁的阿桑在路邊洗菜,抬起頭發現一個嬰兒的頭伸出了欄杆外。
『救命ㄚ』她大叫。
全家人都跑到街上看著卡在欄杆上的我,沒哭沒笑只是張望著。
我的媽媽飛奔而上,兩歲的哥哥坐在三樓的樓梯口:『媽媽…媽媽…妹妹…妹妹…』。

自此,我便常被綁在桌子底下繞圈圈。
這三樓有多高呢?
現在,我站在這裏,彷彿是隨時可以躍身的巨人。冒險的基因,早在那時成形。
二十年前那條堵塞的小河,據說將再疏濬流通。
門前的舊市場就要搬遷,而且現在雜草叢生的廢地,將舖上草皮,河岸將有楊柳步道。
當我聽他們如此描述著美好的遠景,心裡想的卻是紅磚拼砌的人行道和木麻黃,稀落的果子和磚上成群的螞蟻,只要蹲下就聞到泥土。
站在樓頂上就看見了海,夜裡滿天的星星,蛙咯蟲鳴、還有浪頭的聲音。
國中的時候,上學的路上兩旁是夾道的油菜花田,清晨的霧氣泛在鮮黃翠綠上,還有白鷺絲三五起落。為了貪圖在沒人的時候,一個人悠遊的騎著車唱歌上學,我就成了品學兼優的好學生。
第一個打開教室門,看著小說,老師都直誇我用功。
城市裡的生活,人除了與人接觸,可能還有貓和狗。愛上抱樹的人,可能比較罕見。
每次失意的時候,我都會想起小時候爬上大榕樹,抱著大樹幹聞著樹皮的味道,扒著摳著。
夏日的陽光,樹蔭中微風徐徐。樹下的男生們,發瘋的打仗,其實都不關我的事。
媽媽常說直到國中時候,她還老擔心我分不清男生和女生,只因為我在男孩子們的遊戲裡多麼自在。大榕樹的枝幹裡藏著什麼?只因為陽光空氣和水,咬土伸根就成了這繁華的濃蔭。
每當這樣想起,我更篤定自己所信仰的簡單,而且要如此生活。

六歲時,我偷偷騎著哥哥的新買腳踏車,硬生生撞上ㄚ桑廚房的後窗。
被臭罵罰跪,怎麼痛也不掉一滴眼淚。想起那時的倔強,倒不是因為想證明自己比人強,只是『不怕』。

我不想等自己長大。

師長們如何看待品兼優的我對未來的野心?曾被退件的『我的志願』,我說想做一的揀破爛的人,因為每天可以自由自在到處游走。老師不願意評分,要我重寫,好好想想。所以我改說自己想成為一個音樂家,因為可以自由自在到處表演。
『遠方』,是我的野心﹔『離開』顯然不成一個志願。而我老早篤定將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。
『遠方』有多遠?
後來,我真的繞了半個地球,護照裡滿滿不同的國家。
但我心裡想著的,是廟後的大樹和那時的安心自在。

日記裡曾有這樣的一段文字:
『 我一直尋求一棵濃蔭庇天,堅強的大樹。
        滿滿,滿滿的把我藏住。
        我可以安心的渺小,甚至就靜靜地消失。
        他會在那裡。他存在好幾輩子。
        我要一種很寬大的愛。
        像天空這麼大。
        好像我可以自由的來去﹔  回來時,又好像不曾離開。       
        你會在那裏。』
『什麼樣的愛,可以如此寬容?若不是神,人沒有那樣的溫柔。』是嗎?
是什麼讓我繞了半個地球,再回來?
我曾經逃離的一切,是我擁有的全部。
這次回家,媽媽寫了這樣的字畫:
『 襟懷朗似當天月     氣味清於著露蘭』她送給我。這對我多麼的重要。

她如何看著我走向『未來』?掙扎於世俗擺盪的標準中,我終於在父母的眼裡,找到一種和諧。
這世代混沌,她對我的希望,就如此而已。